修仙之人听力远超凡人,明明白白地听见了那句赞扬茶叶的话语。
原本想着通过行政力量将污染信息广而告之,以免不知情的民众继续使用酿成惨剧,却被这些玩忽职守的虫豸拖累了脚步。
思来想去了一会儿,陈盛戈运用自己的剑招本领,她和俞青青取来一块巨石,正正堵在善山湖水道中间。
堵住污染水流之后,又一剑劈出河道,引流江水代为补充。
做完这一切,才有时间想出路。
陈盛戈将剑锋刺进怨鬼魂体,随意搅动了一番,还没转够一圈就全都说出来了。
怨鬼是由至阴至邪之物或着极为激烈愤恨的执念滋养而成,要想化解幽怨,需要金火类型的法器涤荡哀怨。
浸入湖水十二个时辰后怨气自解,回复原状。
两人分开审讯,一对供词基本一致,便收了疑心。
说到金火法器,赫赫有名的就是司家的忠明鼎。
传说鼎中燃着的灵火水扑不灭,沙盖不熄,正道修士穿火而过不伤衣袍,而邪魔恶鬼遇火自燃显露原型。
百年之前城门受大妖侵袭,尸横遍野之时挺身而出,用鼎苦战三天三夜终于将妖怪头颅斩下。此后尸身悬于城门,再无妖鬼胆敢来犯。
时至今日,虽当年的遗骸已随时间消弭,仍然有木雕作为城门装饰,用以纪念司家人为满川城做出的贡献。
司家满门忠义之士,重情重义广为人知。想来说明原委、讲清事态,暂借忠明鼎不成问题。
陈盛戈与俞青青全力御剑赶路,四个时辰之后才看见川满城的轮廓。川满,就是川流极多、满是河流之意,俯瞰水网密织、四通八达。
旁边是大范围的郊区,草木疯长,还有山妖野鬼,百里不见一户人家。
城墙下朱红大门敞开,穿着盔甲的小兵正检查着入城的旅人,这也是预防妖鬼来袭的一个防御手段。
事情十万火急,两人压根没有公文关碟,瞄准了底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御剑而下。
好在无人发现,安稳落地。
司家作为名门望族,家里颇丰,楼阁高耸入云,照着那鹤立鸡群的华贵木楼走就是了。
司家大门紧闭,门前石狮子怒目圆瞪而且司家满门忠义之士,重情重义广为人知。。陈盛戈抓起门环扣了扣,府里沉沉地响起了木门的吱呀声,开了一条缝隙。
里边的门童问道:“来者何人?”
陈盛戈文绉绉地作揖:“我等身份不足为重,如今善水湖受怨气污染,百姓安危不保,需借忠明鼎一用。”
门童脆生生道:“请贵客稍等,这就通报家主。”
脚步声哒哒哒地走远了,很快又回来了。门童传话道:“请回吧。”
陈盛戈不想放弃,坚持道:“事关重大,还望通融。”
“善水湖是附近村镇生活用水的源头,牵扯千千万万百姓。还请再通报一次。”
门童怯怯道:“家主说一不二,还是请回吧,惊动了里面的守兵可是会动刀枪的。”
居然连面都没见到就拒绝了。
可是事态紧急,怨气的存在本身就是威胁,侵蚀生灵,过一瞬就多一分危险。
陈盛戈一咬牙,盯着这高大宽阔的朱门,心里满是不甘。
开什么玩笑?方圆百里就这一家了。
虽说整块地界位处南方水热充足,也算是传统意义上的鱼米之乡,发展却十分落后。
山丘颇多城镇分散,江流湍急难以行船,远途交通不便,还频频有妖怪袭扰,连和中原互通有无都成问题。
三大修仙门派坐落中原平坦之地,仅在周围设立捕妖司平息妖患、保护农商,不曾对此‘南蛮之地’过问一句。
经济、安全、地形等多种因素叠加下,若是出了根骨绝佳的修仙苗子都是跋山涉水去到中原求学。
恶性循环下,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吃饱穿暖已是难事,求仙问道更是遥不可及。
附近修仙法器有一鼎忠明鼎已属不易,哪还有选择余地?
思绪变化陈盛戈暂时按下不表,带着俞青青离开了。
俞青青着急道:“掌门,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陈盛戈摆摆手,买了两套黑斗笠,带着人拐进了小巷子。
她一面套着衣物,一面神神秘秘道:“从现在起,我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翠花,你是二丫。记住了吗?”
俞青青愣愣点头,又摇了下:“有什么讲究么?”
陈盛戈无所谓道:“我只是想让对手摸不着头脑罢了。”
“只要不叫我真名,喊我什么都行。”
为了不显露身份,陈盛戈摘下了盛云门的身份木牌,用黑布缠起碰见,在俞青青放风之下飞身进去取鼎。
没想到陈盛戈一刻钟不到就抱着鼎出来了,等不及掩饰什么,接住抛来的剑就往上飞。
陈盛戈自己也没料到如此顺利。
但是拿在手上感受到那精纯出众的灵气和源源不断的暖意,又不可能是假冒伪劣的仿品。
当时她几个瞬息就进了主厅,站在了司家家主司茂的面前。
三足宝鼎立在台面,威风凛凛。她无意恋战,直取宝鼎,一侧身就躲过了司茂的铁拳。
司茂一击落空,又屏息凝神,大喝一声,将磅礴灵力汇聚击出。陈盛戈只顾着打破结界,躲闪不及生生接下。
灵球一招为了在击中之时炸出非凡威力,讲求灵力纯粹、极致凝聚。
那灵力看似紧密,不知为何内部离散,隐隐有溃败之势,陈盛戈一拳直接报废。
倒是司茂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呆呆立在原地。
搞不明白也不好出声问,陈盛戈一伸手臂捞起宝鼎,脚尖一点,在守卫聚起之前飞出了高墙。
一条纸条飘飘悠悠晃荡下来:“三日之内必定奉还。”
夜半时分终于回到,陈盛戈将灵鼎投入湖水,看着幽深浓郁的怨气一点点消散,终于松了一口气。
突然听见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难道是司家的人追上来了?
两人来不及多想,躲入茂盛草木丛中。
来者在清透月光下一览无余了,面孔陌生,一身粗布衣服,看起来像普通百姓。
他取出一个水壶,莹白玉色在月光下越发显眼,仿佛发着清辉的是美玉本身。
那壶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只是那男子没有任何灵气波动,应该不是修仙人士。
他小心翼翼地垫了好几层干稻草在脚下,才敢踩上湖岸的土地。
用壶盛水时,更是害怕得双手打颤,一直念叨:“您大人有大量,只是一些湖水而已,不要计较小人的过错。”
“来盛水的不是小人,而是镇将金满堂啊!”
“要用些仙家符咒来鉴辨邪气,要来对付您啊!冤有头债有主,还请您明辨是非,不要误伤无辜啊!”
那人大抵是真害怕,灌水之后不敢再触碰,用根棍子挑着玉壶,一步一顿地走回去的。
陈盛戈皱起眉头,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就品茶哥的秉性,只怕是借造福百姓之名搜刮民膏民脂,可得跟上去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