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手足无措地捧着碗,眼眶突然就红了。三个月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们冷不冷。
临渊登上城墙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的兵一个个捧着碗,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而那个本该养尊处优的皇太女,正挽着袖子,从冒着热气的大锅里舀汤。
她的指尖被烫得通红,却还在对每个士兵微笑。
“将军也要来一碗吗?”叶北抬头看见他,晃了晃手中的木勺。
临渊眉头紧锁,“殿下这是做什么?”
“尽些绵薄之力。”叶北将最后一碗递出去,擦了擦手,“孤虽不通军中事,但命人烧火煮汤还是会的。”
她走到城墙边,望着远处翻涌的妖雾,“况且,看着将士们喝下热汤的样子,比站在这里当个摆设强多了。”
临渊沉默地看着她的侧脸。
晨光中,她的睫毛上还挂着霜,鼻尖冻得通红,却比初见时多了几分生气。
“……随你。”
他转身离去,却在当天的军报上特意加了一句:储君亲制姜汤,士气稍振。
叶北:……
莫名觉得脸热。
————
三日后,伤兵营。
“殿下,使不得!这些污秽之物……”
“无妨。”叶北跪坐在草席上,正小心翼翼地为一个重伤的士兵换药。
那士兵腹部被妖物所伤,伤口已经化脓,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她动作利落地清理着腐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可能会有些疼,忍着点。”
那士兵死死咬着布条,却在叶北为他包扎时突然哽咽,“殿下…小的、小的之前还骂过您…”
叶北手上动作未停,“骂得好。若我是你,骂得会更难听些。”
营帐外,临渊静静地站着。
他本是来巡查伤兵情况,却看见那个曾胆小如鼠的女人,正熟练地为伤员处理伤口。
“将军要进去吗?”副将小声问道。
临渊摇头,转身离去。
当天的军报上又多了一行:储君亲临伤兵营,处置伤口手法娴熟。
七日后,深夜的粮仓。
叶北正在清点明日要发放的粮草,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这么晚还不休息?”
她回头,看见临渊抱臂站在门口,月光为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
“将军不也没休息。”叶北拍拍手上的面粉,指着案几上的账册,“我在核对数目,免得有人中饱私囊。”
临渊走近,看见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工整清秀,却力透纸背。
“你懂这些?”
叶北笑了笑,“孤什么都懂点,为君者可以不会带兵打仗,但不能不会算账。”
她合上账册,突然正色道,“将军,我发现粮草发放有问题。按照名册,第七营应该多分两成,他们都是在前线厮杀的精锐,消耗更大。”
临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问题他早就发现,却因为军中分歧大,一直未能妥善解决。
“殿下打算如何?”
“我已经重新调配好了。”叶北指着角落里分好的粮袋,“明日就按这个发。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擅作主张。”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左右孤的名声已经够差了,不怕再多一桩。”
临渊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突然道,“明日又有妖潮来袭,殿下不必上城墙。”
叶北一怔,乖乖应下,“哦。”
看来这几日的努力没有白费,起码这位冷面将军,对她的态度有所软化!
她忍不住笑出声,冲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喊道,“将军这是在关心孤吗?”
远处的身影明显踉跄了一下,走得更快了。
叶北笑得直不起腰。
————
半月后,城墙之上。
“殿下,喝口水吧。”一个老兵恭敬地递上水囊。
“多谢。”叶北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现在晒黑了些,手上也磨出了茧子,看起来倒像个真正的边关将士了。
就在这时候,异变陡生。
老兵瞳孔一缩,大惊失色,“殿下小心!”
叶北反应极快,侧身一闪,一支流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
她毫不犹豫地拔剑,将第二个袭来的妖物斩于剑下。
“保护殿下!”
“不必!“叶北厉声道,“守好你们的位置!”
她持剑而立,与涌上城墙的妖物厮杀。
剑法不算精湛,却招招致命,显然这半月没少下功夫。
危急时刻,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长刀横扫,瞬间清出一片空地。
“退后。”临渊将她护在身后,声音依旧冷硬,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叶北抹了把脸上的血,咧开嘴笑的灿烂,“将军来的真及时,孤十分感动!救命之恩,当以身——”
“闭嘴!”
临渊冷着脸,手中长刀寒光凛冽,将扑上来的妖物斩成两段,黑血溅在城墙石砖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他侧眸扫了叶北一眼,声音冷硬如铁,“怕死就躲远点。”
叶北:“……”
好凶!好怕!
叶北非但没退,反而上前一步,与他背靠背站立,手中长剑横挡,架住一只偷袭的妖爪。
她手腕一翻,剑锋斜挑,那妖物哀嚎着坠下城墙。
“将军这话说的,”她轻笑一声,气息因厮杀而微喘,带着几分戏谑,“孤若真怕死,就不会来这苍梧关了。”
临渊冷哼一声,刀势未停,却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在攻击范围之内,“不知所谓!”
叶北瞥见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那看似冷漠却始终未离她半步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故意往他那边靠了靠,肩膀几乎贴上他的臂甲,“将军这么紧张孤,一定是在担心孤的安危。”
临渊:“……”
临渊手中长刀骤然一滞,随即猛地横扫,将扑上来的妖物拦腰斩断。
他冷着脸,语气森寒,“殿下若再废话,臣不介意亲手把您扔下城墙。”
叶北低笑,不再逗他,专心应对眼前的这些妖物。
但她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临渊的方向——
他每一次出刀都凌厉果决,玄甲染血,却始终守在她身侧最危险的位置,不曾退让半分。
也不知道原主脑子里到底灌了多少水,才会舍了这些玄司以及这些分身,转而去舔白殷和白殷的那些分身。
难道是白殷和白殷的那些分身更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