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破空之声响彻,一道剑光斩出,没入那轮烈日之中,烈日轰然爆碎,强大的冲击力掀起遮天的尘幕,剑光一抖,数千道剑光铺展开来,每道剑光以燎天之势在数息之间将十座千丈巨影生生削碎,旋即所有剑光转向最后一座,三千剑光同时落在那座巨影之上。
数千道金属爆裂之声不绝入耳,三千剑光皆是湮灭!
唯有一道剑光飞回,一道白袍身影轻轻握住,剑光在其手中,化为一柄凝实的寒光长剑,随后白袍人影将长剑负于身后,轻声对着身后少女说道:“你说呢,你可不能不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把整个天朝来回翻了五十遍了。”
“你特喵的再晚一秒我就被这个老女人给干掉了!”少女刚刚准备抒情,结果直接爆了粗口。
君昭此时着实有些狼狈,那轮烈日的冲击力将她身上一些衣物撕成碎片,好在只是四肢和腹部的衣物损毁,若不是李秋白及时将其护住,单是冲击的余威都足以让她身陨。
李秋白抚去君昭脸上的灰尘,将粘在指尖上的残余灰尘点在君昭的鼻尖上,轻声笑道:“小花猫。”
“你又欺负我。”君昭娇喝道。
李秋白两指并曲,那化身青莲剑光的天莲剑于空中呼啸,剑光自其脚下掠过,下一瞬,李秋白脚踏剑光悬于天际,向那矗立天地的千丈巨影疾驰而去。
“又是一个敢动我女人的人,倒是有魄力,不过你得想想,这笔账,该怎么算!”
那星目之中,杀机浓郁宛若实质。
李秋白向身后翻跃,脚下剑光横卧于手,剑光锋锐,引得空间隐隐塌碎。
一剑刺出!
金铁之声响彻,李秋白嘴角蠕动着,目光凶狠,长剑猛力握下,那似是能刺穿天地的金色长矛在此时却是被剑斩去了矛头,切割之处,光滑如镜。
李秋白剑势变换。
一剑再刺!
在剑光未曾触碰到那巨影之时,那青莲剑光猛然爆开,霎时,爆碎的光点重新聚合,那重新聚合的剑光已是扩散至数百丈,李秋白一声怒吼,舞动着这百丈之势的青莲剑光。
下一瞬,整个剑身全然没入那千丈巨影之中。
嘭-
金色的风暴席卷开来,风暴里,一道金色的人影被极为狼狈地抛飞。
一剑,便是将雅典娜的真神之躯所斩碎。
流星白羽剑光啸,万古豪肠对月酌!
天际之上,一道白袍身影,脚踏万丈剑光,左手负立,右手置于胸前,挺直两指,周身三千剑光盘桓之形隐隐有凤吟凰啸之象,眼中桀骜,睥睨天下,宛若君王亲至。
“咳咳,小子,几时不见,竟有如此长进。”雅典娜落回地上,面色阴沉,“为何...你的体内也散发着天道的味道?”
君昭闻言,满脸惊色,“秋白,你...”
李秋白轻轻一笑,笑容里,充斥着满满的战意。
“但是,触及天道又如何,莫说你,今日就是神域之主来了,也拦不住我!”
雅典娜手中长矛之上金光大盛。
“娜娜,停手!”一声轻喝让雅典娜身形陡然一滞,这熟悉的声音让她下意识的望向声音之出处,那道身影的出现竟是让她有些失措。
“曦...曦儿姐姐。”雅典娜支支吾吾地说着。
“嘿,你这老女人,打架打不过,嘴巴倒是像开了光一样。”君昭现在心情大好,戏谑道。
被雅典娜称作曦儿姐姐的女子,脚尖朝地,右膝微微弯曲,悬于半空之中,似乎这般腿姿是所有神域之人一贯的出场方式,女子身着白衣,偶有金纹缀饰,身外金色绸带环绕,让她纤细的身躯多了几分端庄和雍容,面部却是有些奇特,双目被头饰遮挡,所有人却只能望见她那如玉琢般精致的鼻梁和双唇。
女子身后,数千名神使单膝跪地,这些散发着强大威压的神使,皆为其侍。
“曦儿姐,可这个女人...”
“你不必多说,吾都已知晓,吾此次来到世间,是来给青莲剑君和冰霜女神主持神冕仪式。既然吾至此,便只为仪式,其他琐事,不必再谈。”
“多谢神域之主。”李秋白拱手道。
女子思索道:“如果吾未曾记错的话,云崖的古籍《神魔论》中应有记载,攀登天道,必斩情断欲,七情六欲不可沾染分毫,但此绝非唯一之径,天道之法,用情至深,为人至性,亦可登天道!”
“而此法,古往今来却无一人成就。”
女子身旁一名神使拿出一本古籍,于其一面新页上写道:神域历一百三十一万四千五百二十一年七月初七,李秋白,君昭同登天道,入神域之地,谨遵神域契约之誓言,不受神域之规束缚,自愿留守世间,云游八荒。
青莲剑君李秋白以前无古人之姿攀登天道,这一次,剑君之名,真正做到,震古烁今!
“嫱儿,这次,我们再也不要分开!”李秋白把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头,闻着她发间的清香,柔声说道。
君昭一挑眉头,“那可说不定,你要是哪天惹我生气了,我分分钟给你来个上天遁地。”
“我肯定不会惹你生气啦,毕竟我这么乖...”
“吾想插一句,既然登了天道,消耗的本源神力什么的倒是可以依靠吸收天地玄气慢慢补救,也不是什么大碍。”女子提醒道。
“消耗本源神力?什么消耗的本源神力?”李秋白疑惑道。
君昭双臂搂住李秋白的颈脖,“没有什么本源神力,你听错了,我们待会去哪玩呀?”
“先回家。”李秋白眼中,星光闪耀。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骤然掠出,转眼间便消失在天际,只剩两道残留的拖尾。
北越,皇都,加斯特烈城堡。
整座城堡都像是披上了火红的嫁衣,所有通行之路皆由林中深处采集的火葵灵藤编织的红毯所铺就,所有城墙上都挂满了红色背景的手绘图,每一幅,长五丈,宽三丈,都是新郎与新娘身着不同款式的唐式红裳,摆好不同姿势,由皇家顶级画匠现场描摹所绘制。
随着五百二十门礼炮音贯长空,一道城门缓缓打开,火红长发的少女身着白色婚纱,挽着身旁男子的手臂,满脸的幸福模样,也许是新郎太过魁梧,新娘便显得极为娇小。
在两边数千人的仪仗队簇拥下,亚瑟与安琪儿手挽着手,踩过这二百米长的火葵红毯,而红毯的尽头,是那熟悉的礼台,亚瑟心中百感交集,听着熟悉的牧师问着熟悉的问题,亚瑟和他的新娘相视沉溺在对方的笑靥里。
“我以狮心之名在此立誓,我愿为守护你的骑士,无论前方是何困苦,都会携你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喜同悲,此生此世,你永远都是我的公主殿下。”
“狮心骑士于此参上。”
“这次,公主殿下才不会嫁给王子,她要嫁给守护她的骑士。”亚瑟轻声笑着说道。
安琪儿仰起头,两道泪痕悄然划过,听到最后不禁笑了起来:“你才是殿下啊,况且我又不是什么公主。”
亚瑟拭去她的泪痕,温声说道:“你是我的公主啊,更何况,我成为狮心王殿下之前,也只是个骑士而已。”
与此同时,天朝,云崖,灵玉广场。
原本用作武炼场的灵玉广场此时却是大摆宴席,数千名云崖弟子面对桌上摆放的各种仙灵补物,顿时食指大动。
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面,一向紧绷着脸的灰袍老者此时笑逐颜开,说道:“这小子终于要跟他的精灵公主殿下完婚了,倒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亲传弟子。”一旁的白袍老者得意地笑道。
一座山峰的峰顶上,一个蓝衣少女靠在一个白袍青年的肩头,迎着洒落的光辉,轻轻地笑着。
“秋白,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蓝衣少女突然歪头问道。
白袍青年一笑,眼神微缈,“当然记得,我刚刚学剑之时,灵堂试炼赛上有个家伙非要跟我比剑,被我打败了,然后他叫了一帮人来揍我,我被他们逼到角落的时候,你出现了,一记霜临把他们全给扫倒了,还把领头的那个家伙单独拎出来揍了一顿,走前你还拍着我的肩膀,酷酷的跟我说,以后报我的名字,我罩着你,我叫君昭,其实,你可以叫我嫱儿,小时候我家里人就是这么叫我的。”
“瞎说什么呢,明明是你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含糊不清地冲我喊着姐姐、姐姐救我之类的话我才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把。”蓝衣少女嗔笑道。
“嫱儿,小时候我没什么亲人,我是师父从碎叶城捡来的,但他却并没有什么时间管教我,无依无靠,总受欺负,但还算是有口吃的,那时候我总觉得,这世间之惨淡,一点都不值得,可是自从你出现在我生命中,我才明白,虽说这世间不值得,但是,你最值得。”
白袍青年修长的五指轻抚着她的手背,认真看着她,眼神清澈,思绪万千。
蓝衣少女望着他的眼睛,“秋白,不如,我们私奔吧。”
“可这大婚当前...”白袍青年话还未曾说完,就被两瓣温润堵住了双唇。
良久,唇瓣分离,蓝衣少女小脸酡红,白袍青年微微喘着气,问道:“那么,不知妻上大人想去哪里?”
“不知道。”蓝衣少女摇摇头,“要不我们...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说起来,我来云崖的那天起,就一直有一个想法。”白袍青年的目光里掀起一抹挑逗,等待着她的询问。
“什么想法啊?”蓝衣少女倒是被勾起了几分好奇。
白袍青年站起身,眼锋轻颤,“待我功成之时,携此生挚爱,荣归故里。”说着,似是当年那个拿着木剑的孤寒少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倔强与荣耀。
“要不,我们还去一次长安城吧。”蓝衣少女笑道,轻轻呢喃道:“那座城,也曾是我朝思暮念的故土...”
“啊?长安城...”白袍青年轻轻一笑,“好。”
旋即两道身影化作流光,向不知名的方向掠去。
自此,长安归故里,我归长安,你归故里。
我归你,早已不知因何而起。
这两道身影的去向却是让处在灵玉广场灵台的连同白袍老者和灰袍老者在内的一众云崖长老们尽收眼底。
“我们云崖的婚事,什么都可以缺不得,唯独这新郎新娘,缺得。”白袍老者煞有介事地一脸严肃。
身后一众长老望向那对新人消失的方向,都赞同地点点头,倒不知是赞同这婚事,还是赞同白袍老者戏谑的言语。
“这这这...大婚当前,新郎新娘竟抛下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管,缺德!”墨长老也是有些愠气,满脸的应和。
长老们默默下了灵台,入了席位,白袍老者依旧于灵台之上遥望着那两道身影离去的方向,轻声说道:“秋白,你确实应该回去看一看了。”
神域之地,神王殿。
“曦儿姐,难道,我真的错了么?”
女子摇摇头,说道:“没有,身为神域执刑官,依照神域契约执行审判,并无过错。”
“可他们...”
“他们的天道之路,不可阻拦!”
“那个女人在接受神域最后一道考核时,得知需要舍弃世间一切情感才能步入天道,她便想要放弃考核,但考核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所以那个女人便破坏考核规则来激怒我们将她驱逐,以此来达到她重回世间的目的。”
一名手持灿金巨斧的健壮男子怒道:“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藐视神域,若不是你执意阻拦,她绝不是清除记忆这么简单。”
女子双唇微颤,凝声说道:“他们是上古神谕选择的人,吾当然不能任由你将她杀了。”
“上古神谕...”
“这个疯女人居然...”
三神的音调在这偌大的神王殿反复传荡着,空气逐渐凝固起来,随着女子一声喟叹,这般气氛也随之打破。
“是时神域之人应正视吾等之未来矣。”